赵氏的祖先,和秦国祖先源自同一宗族。传到中衍时,中衍担任商帝大戊的车夫。中衍的后代蜚廉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叫恶来,侍奉商纣,后来被周人杀死,他的后代就是秦国人。恶来的弟弟叫季胜,他的后代就是赵国人。
季胜生下孟增,孟增受到周成王的宠幸,被称为宅皋狼。皋狼生下衡父,衡父生下造父。造父得到周缪王的宠爱,他挑选了四匹千里马,又加上从桃林之地获得的盗骊、骅骝、绿耳三匹名马,一起献给周缪王。缪王让造父驾车,向西巡视,见到西王母,因沉醉于游乐而忘记返回。这时徐偃王发动叛乱,缪王驾着千里马,日夜兼程赶回,打败了徐偃王。缪王于是把赵城赏赐给造父,造父的后代从此以赵为姓氏。
从造父往下传六代到奄父,奄父字公仲。周宣王时期讨伐戎人,奄父担任车夫。在千亩之战中,奄父帮助周宣王脱险。奄父生下叔带,叔带在位时,周幽王昏庸无道,叔带离开周王室前往晋国,侍奉晋文侯,赵氏从此在晋国扎根。
从叔带以后,赵氏宗族逐渐兴盛,传了五代到赵夙。
晋献公十六年,晋国攻打霍国、魏国、耿国,赵夙担任将领攻打霍国。霍公逃到齐国。这一年晋国发生大旱,占卜的结果是“霍太山在作怪”。晋献公派赵夙到齐国召回霍君,恢复他的君位,让他供奉霍太山的祭祀,晋国才重新获得丰收。晋献公把耿地赏赐给赵夙。
赵夙生下共孟,这一年是鲁闵公元年。共孟生下赵衰,字子馀。
赵衰曾占卜侍奉晋献公和各位公子的吉凶,结果都不吉利;占卜侍奉公子重耳的吉凶,结果吉利,于是赵衰就侍奉重耳。重耳因骊姬之乱逃亡到翟国,赵衰跟随前往。翟国攻打廧咎如,俘获了两位女子,翟国把年少的女子嫁给重耳,把年长的女子嫁给赵衰,生下赵盾。
起初,重耳在晋国时,赵衰的妻子(晋国人)也生下赵同、赵括、赵婴齐。赵衰跟随重耳流亡在外共十九年,才返回晋国。重耳成为晋文公后,任命赵衰为原大夫,居住在原邑,掌管国家政务。晋文公能返回晋国并成就霸业,大多依靠赵衰的计谋,相关事迹记载在《晋世家》中。
赵衰返回晋国后,他在晋国的妻子坚持要迎接赵衰在翟国的妻子,并且让翟妻的儿子赵盾作为嫡长子,自己的三个儿子都位居赵盾之下,侍奉赵盾。晋襄公六年,赵衰去世,谥号为成季。
赵盾接替成季掌管国家政务两年后,晋襄公去世,太子夷皋年纪还小。赵盾考虑到国家多灾多难,想立襄公的弟弟雍为君。当时雍在秦国,赵盾派人去迎接他。太子夷皋的母亲日夜哭泣,向赵盾叩头说:“先君有什么罪过,您要放弃他的嫡子,另找别人做国君呢?”赵盾担心太子母亲的宗族和大夫们袭击诛杀自己,就只好立太子夷皋为君,就是晋灵公,同时发兵阻止去秦国迎接公子雍的人。灵公即位后,赵盾更加独掌晋国政权。
灵公即位十四年,越来越骄横。赵盾多次劝谏,灵公不听。有一次灵公吃熊掌,因熊掌没炖熟,就杀死厨师,让人把厨师的尸体抬出去,正好被赵盾看到。灵公因此害怕赵盾,想杀死他。赵盾一向仁爱待人,曾经他救济过的一位桑下饿汉,反过来保护赵盾,赵盾才得以逃脱。赵盾还没逃出晋国国境,赵穿就杀死灵公,立襄公的弟弟黑臀为君,就是晋成公。赵盾返回晋国,继续掌管国家政务。君子讥讽赵盾“身为正卿,逃亡却没出国境,返回后又不诛杀凶手”,所以太史记载“赵盾杀死他的国君”。晋景公时期,赵盾去世,谥号为宣孟,儿子赵朔继承爵位。
晋景公三年,赵朔担任晋国下军将领,救援郑国,和楚庄王在黄河边交战。赵朔娶晋成公的姐姐为夫人。
晋景公三年,大夫屠岸贾想诛杀赵氏宗族。起初,赵盾在世时,曾梦见叔带抱着自己的腰哭泣,哭得很悲伤;一会儿又大笑,拍手唱歌。赵盾占卜这个梦,卦象先凶后吉。史官援解读卦象说:“这个梦很不吉利,灾祸不会降临到您身上,会降临到您儿子身上,但也是因您埋下的祸根。到您孙子那一代,赵氏宗族会逐渐衰落。”屠岸贾早年曾受到晋灵公的宠信,到景公时担任司寇,他想发动祸乱,就借惩治杀死灵公的凶手为由牵连赵盾。屠岸贾遍告各位将领说:“赵盾虽然不知道谋杀灵公的事,但他仍是罪魁祸首。身为臣子却谋杀国君,他的子孙还在朝中做官,怎么能惩治罪人呢?请诛杀赵氏宗族。”韩厥说:“灵公遇刺时,赵盾正在国外,我们先君(晋成公)认为赵盾无罪,所以没有诛杀他。现在各位要诛杀他的后代,这违背先君的意愿,属于擅自诛杀,擅自诛杀就是作乱。大臣有大事却不告知国君,这是无视国君。”屠岸贾不听。韩厥赶紧告诉赵朔,让他赶快逃跑。赵朔不肯逃,说:“您一定能保全赵氏的祭祀,我死而无憾。”韩厥答应了,就称病不再上朝。屠岸贾不向国君请示,擅自和各位将领在下宫攻打赵氏,杀死赵朔、赵同、赵括、赵婴齐,诛灭了他们的宗族。
赵朔的妻子是晋成公的姐姐,当时怀有身孕,逃到国君的宫殿里躲藏起来。赵朔的门客公孙杵臼对赵朔的朋友程婴说:“你为什么不殉死?”程婴说:“赵朔的妻子有身孕,如果有幸生下男孩,我就侍奉他长大;如果是女孩,我再殉死也不晚。”没过多久,赵朔的妻子生下一个男孩。屠岸贾听说后,在宫殿里搜查这个婴儿。赵朔的妻子把婴儿藏在裤子里,祈祷说:“如果赵氏宗族要灭绝,你就哭;如果不会灭绝,你就不要出声。”等到搜查时,婴儿竟然没有哭,得以脱险。脱险后,程婴对公孙杵臼说:“现在一次没搜到,以后一定会再搜查,怎么办?”公孙杵臼说:“拥立孤儿和殉死,哪个更难?”程婴说:“殉死容易,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