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节:通“巀(jié)”,亦可读作巀嶭(niè)或嵯峨,形容山势高耸。
(2)岩岩:形容山崖高耸而陡峭的样子。
(3)师尹:指西周时期的军事长官大(tài)师和文职大臣史尹,他们是当时的最高统治阶层。
(4)具:通“俱”,表示全、都的意思。
(5)惔(tán):原字为“炎”的误字,表示火烧。
(6)卒:终了、全部。
(7)何用:意为何以、何故,表示原因或目的。
(8)有实:即实实,表示广大,其中“有”作为词头,强化了形容词或副词的意义。猗:同“阿”,指山阿,即大山丘。
(9)荐:表示再次发生饥馑。瘥(cuó):指疫病流行。
(10)憯(cǎn):意为曾、乃,表示之前或然后的意思。
(11)氐:借为“榰(zhī)”,表示屋柱下的石磉。
(12)均:通“钧”,指制陶器的模具下端的转轮盘。
(13)毗(pí):犹“裨”,表示辅助、帮助的意思。
(14)吊:通“叔”,也可借为“淑”,意为善。昊天:即皇天,表示上天。
(15)空:表示穷尽。师:此处指众民。
(16)式:应、当,表示应该的意思。夷:平,表示平定或使平静。已:依上下文意,应为“己”,表示以身作则。
(17)殆:接近、将要达到的意思。
(18)琐琐:形容细小卑贱,《尔雅·释训三》中解释为小也。姻亚:指各种亲属关系,姻为儿女亲家,亚通“娅”,为姐妹之夫的互称。
(19)膴(wǔ)仕:指高官厚禄,即今所说的肥缺。
(20)佣:通“融”,表示明亮或清晰的意思。
(21)鞠讻(xiōng):形容极度混乱的状态。讻,指祸乱、昏乱。
(22)惠:通“慧”,表示智慧或聪明。
(23)戾:表示暴戾或灾难。
(24)届:指临到或降临的意思。
(25)阕:表示停止或息止的意思。
(26)式月斯生:指按照月亮的运行而生长或变化。
(27)成:此处意为平定或治理。
(28)卒:通“悴”,表示憔悴、衰败的样子。
(29)牡:原指公牛,此处引申为雄性禽兽,特指公马。
(30)项领:形容肥大的脖颈。
(31)蹙(cù)蹙:形容局促不安的样子。
(32)茂:盛,此处指茂盛。恶:憎恶、厌恶的意思。
(33)矛:通“务”,表示侮辱或欺负的意思。
(34)怿:喜悦、愉快的意思。
(35)覆:反,表示颠倒或相反。正:规劝纠正,使归于正道。
(36)家父:此诗的作者,为周朝的大夫。诵:指此诗或其内容。
(37)讹(é):改变、变更的意思。
(38)畜:饲养、养育的意思。
(39)讻(xiōng):通“凶”,凶恶。
终南山高耸入云霄,山石层层叠嶂,危立峭壁。太史尹氏权势显赫,天下民众全都瞻望着你,真正的仁人君子为国政忧心忡忡,谁也不敢轻易随口乱说。国家运势的日渐衰落,你怎能无动于衷,熟视无睹?
终南山依然高耸入云,山谷深邃林木参天。太史尹氏权势显赫,其执政不公究竟为何?苍天降下重重灾难,丧乱层出不穷,痛苦不堪。百姓怨声载道,你却没有丝毫的愧疚和反思。
太史尹氏权势如日中天,曾也是我们大周王室的基石。执掌国家大政方针的重臣,天下的安稳靠你支撑。天子权力的稳固靠你们辅佐,百姓的生计靠你们指引。现在我们却失去了苍天的眷顾,不应让我们继续饱受这样的困苦。
不致力于亲政勤政,就会失去了百姓的信任。对朝政漠不关心,欺瞒圣明的君主。现在应该静心执政,不要再被小人所迷惑。那些卑劣的裙带姻亲,就不配拥有高官厚禄,更不该委以重任。
苍天老爷似乎吝啬了他的光芒,将沉重的灾难与疫气洒向人间;他又似无心眷顾这方土地,让人间饱受戾气的摧残。若有那至高无上、德行之圣的君王亲临此地,定能平复百姓的慌乱之心;若他能秉持公平执掌政权,百姓的怨恨之声自然会烟消云散。
命运多舛并不被苍天可怜,天下大乱尚未得到平复;月月无休止的战乱动荡,使得百姓无法安居乐业。忧国之情如醉酒般痛入骨髓,是谁在如此无能地执掌着我们国家的政权呢?你若不能鞠躬尽瘁、勤奋执政,最终受害只有天下苍生。
驾驭着四匹雄壮的战马,它们的脖颈强健有力。四面环顾到处都是祸乱,心中茫然失措向何处驰骋。当你们之间还在肆意妄为挑起战斗,将你看作长矛武器。转眼间换上了和颜悦色的面具,仿佛彼此是推杯换盏的至交好友。
苍天老爷的不公平何时才能停止,我王日日不安,夜夜难眠。太史尹氏不但不从自身寻找原因,反而怨恨那些品行端正的君子们!
我父亲写下这篇讽刺诗诵;其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探寻王朝祸乱的根源,更是希望感化你们邪恶冷酷之心,从而为国家和百姓带来和平与安宁!
一望《小雅·节南山》的批评箭头,指向了那个时代的幽王以及他的权臣。先前的学者们经过多重辨析,争校其攻心大旨是“刺王”还是“刺尹”,这种争论实在是无谓的显现。这种争论源于古代对君臣名分的严肃性,以及评论者们心中的“诗可以怨”或者是“《小雅》怨诽而不乱”的观念,且这种观念往往就像巨石一般阻挡在他们的眼前,早已形成的观念遮蔽了他们的视线。严谨的说,《小雅·节南山》的批评对象既包括了大师也涉及了史尹,而这种双重的批评还是以课责天子为主,通过连续的怨言打开了箴言的重重大门,予以昊天不平的判断。
著名的解读人格如毛传,对师尹的分析也是以“大师尹氏”为主,那是直到王国维才指出他批评的对象有两位,并非一位,那就是大师(军职)以及史尹(文职)。以《大雅·常武》中大师“整六师”,尹氏及其部属“戒师旅”,的描绘箭头指向大师主掌军事以及尹氏则在其间进行监管。这个也和《小雅·节南山》前两章“忧心如焚,不敢戏谈”以及“国既殆斩,何用不监”对于军国主义的审判偏于弃责师尹,而尹氏的失职则被其当成了控诉的方向。
整篇诗没有严格的章节划分,但我们也可以将它大致的分为三部。第一部分以南山为背景,作为符号来指责二权,以山的险阻象征二权持握的重要位置,再通过山的不均对应了二权的秉政不均。显而易见,整篇诗的核心就是这种“不平”了。“国既殆斩,何用不监”绝对就是对尹过于失职的指责,而“忧心如焚,不敢戏谈”则是对当时的社会环境的痛苦描绘以及对这种偏重军国主义的抨击。从头到尾,无论是从直接的描述还是从深层次的隐喻,这种“不平”的现象都笼罩着整篇诗。
再者,每个章节的描述都具有非常丰富的内涵。悼念者“忧心如焚”到最终的“国已殆斩”;或昊天重来饥荒直至“丧乱弘多”,凡此种种,可见诗人琢磨诗中每个字,每个句的分量,均体现其高尚的人文情怀,实在堪称赏心悦目。
是以,《小雅·节南山》这篇诗不仅仅仅是批评当时国家领导人的失政,更是悼念了军国强权下,社会文化的灾难,其深度和广度,一直被后世的学者们所称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