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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小雅·小弁

周朝 佚名,传为尹吉甫采集、孔子编订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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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弁(pán):通“般”或“昪”,意为快乐。鸒(yù)是一种鸟,形状似乌鸦但比鸽子小,腹部白色,常群飞并发出“呀呀”的叫声,也被称为雅乌。斯为语气词,相当于“啊”或“呀”。

(2)提(shí)提:描述的是群鸟安详翻飞的样子。

(3)榖(gǔ):代表美好。

(4)罹(lí):表示忧愁。

(5)辜:意为罪过。

(6)伊:即是“是”的意思。

(7)云:为句首语气词。

(8)踧(dí)踧:描述平坦的状态。周道指的是大道或大路。

(9)鞫(jū):表示阻塞或充塞。

(10)惄(nì):意为忧伤。

(11)假寐:不脱衣帽而躺下的状态,永叹代表长叹。

(12)用:相当于“而”。

(13)疢(chèn):代表疾病,疾首指头疼。如相当于“而”。

(14)桑梓:在古代多植于住宅附近,因此成为故乡的代称,见之都会引发思乡之情。

(15)止:为语气词。

(16)靡(mǐ):表示不,匪表示不是。“靡……匪……”结构使用两个否定副词来加强肯定语气。瞻表示尊敬或敬仰。

(17)依:表示依恋。

(18)属:意为连属。毛:在这里指的是古代裘衣的外毛。这两句用毛和里,以裘衣为比喻,分别指代裘衣的表里。

(19)罹(lì):也可作“离”,通“丽”,意为附着。里指的是衣服的里子。

(20)辰:指的是时运。

(21)菀(wǎn):形容茂密的样子。

(22)蜩(tiáo):是蝉的另一种说法,嚖嚖描述的是蝉鸣的声音。

(23)漼(cuǐ):形容水深的样子,渊指的是深水潭。

(24)萑(huán)苇:即芦苇。

(25)淠(pì)淠:形容茂盛的样子。

(26)届:表示到达或终止。

(27)不遑(huáng):意为无暇或顾不得。

(28)维:相当于“其”,伎(qí)伎:描述鹿急跑的样子。

(29)雉(zhì):是野鸡,雊(gòu):是雉鸣的声音。

(30)坏木:指的是有病的树。

(31)疾:表示疾病,用:相当于“而”。

(32)宁:可以解释为“乃”或“岂”,意为竟然或难道。

(33)相:看投兔指的是看着入网的兔子。

(34)先:表示开放或放置。

(35)行(háng):在这里指的是路。

(36)墐(jìn):是掩埋的意思。

(37)秉心:可以理解为居心或用心。

(38)维:相当于“何”,忍:表示残忍。

(39)陨:意为落下。

(40)酬:是劝酒的意思。

(41)舒:表示缓慢,究:代表追究或考察。

(42)掎(jǐ):是牵引的意思,此句意味着要用绳子牵引着伐木,使其慢慢倒下。

(43)析薪:指劈柴,扡(chǐ):是顺着纹理劈开的意思。

(44)佗(tuó):表示加的意思。

(45)浚(jùn):表示深的意思。

(46)由:在这里相当于“于”。

(47)属:意为连接,垣:指的是墙。

(48)逝:借为“折”,意为拆毁,梁:在这里指的是拦水捕鱼的堤坝,也称为鱼梁。

(49)发:打开。笱(gǒu):捕鱼用的竹笼。

(50)躬:自身。阅:被收容。

(51)遑:闲暇。恤:忧虑。

译文

寒鸦振翅欢乐喜悦,成群结队安闲的飞向巢窼。世间众人生活在好运之中,唯独我深陷重重忧患中。我反思自问哪里得罪了苍天?又为何我的罪孽如此深重?内心积聚着深深的忧伤,不知该如何排解这一切。
昔日宽阔平坦的大道,如今已荒草萋萋。心中压抑着深深的忧伤,犹如舂杵不断敲击。和衣而卧,叹声连连,岁月在忧伤的侵蚀下更催人老。忧伤充盈内心深入骨髓,烦热苦闷又头痛。
望着父母亲手植下的桑梓,恭敬站立,思绪万千。谁不对父亲充满敬意,谁不对母亲深深眷恋?到如今却外不和皮毛相接,里也不和心腹血肉紧相连。苍天既然你赋予我生命,我何时才能迎来命运的转机?
池畔的垂柳轻拂水面,蝉儿嘶嘶鸣叫声声入耳。河湾幽深不可见底,芦苇丛生蒹葭苍苍。我的心就像那小舟一样,随波逐流,不知归途在何方。内心的忧伤如影随形,即便和衣而卧也难以入眠。
小鹿轻盈地奔跑在原野上,四肢舒展而灵巧。清晨,雄壮的野鸡引颈高鸣,不过是为了吸引心仪的雌鸟。我的心就像病入膏肓的树,因病痛的侵袭而枝叶凋零。我内心的忧伤无法言说,难道就没有个知心人能懂吗?
兔儿不慎落入罗网,善良的人伸出援手将其解救。路上遇到已死之人,有好心人为他料理后事。我的君王应该持善心,你却硬起心肠残忍做事。我内心的忧伤无法遏制,肝肠寸断泪水如尘埃般飘落。
我的君王偏听信谗言,就像沉醉在美酒中无法自拔。你对我置之不理,对那些谗言也不加深究。伐树时需支撑树冠以防砸伤,劈柴时顺着纹理才易劈开。你却放过有罪的人,将罪责无情地加在我身上。
没有比那座山更高的山峦,没有比那眼泉更深的水泉。我的君王请你不要轻信谗言,要防范隔墙有耳。不要去我捕鱼的梁坝上,也不要偷窥我的鱼篓。我现在自身难保,哪还有余力去顾及身后纷繁复杂的事务呢?

评析

全诗由八个章节精巧构建,每个章节分别由八句精妙之诗构成。作品首先以呼唤天空并自我反思开始,阐述了“我单独承受”这一痛苦心境,通过情感的宣泄,深刻揭示了诗人内心深沉的痛苦与悲凉。“弁彼鸒斯,归飞挺挺”这一景象如同镜子,反衬出诗人对比众人的孤独状态,“民莫不谷,我独于罹”更深层次地展现了诗人的孤苦挣扎,“心之忧矣,云如之何”的感叹则贯穿诗文始终,无比真切地披露了诗人的情绪波动与心理挣扎。他被无理逐出,唯有对着天空呼唤:“何辜于天?我罪伊何?”。

接下来的章节,诗人通过描绘自身流放在外的场景,表达了对生活的桑麻和对命运的无力的感叹。诗人用“平坦大道上杂乱的草丛”象征了自己平静的生活中悄然而来的困境,用“惄焉如捣”的比喻,生动地展现了他心痛欲绝的状态,以无法入睡和忧虑过度衰老作为画龙点睛之笔,形象地反映了他内心复杂且矛盾的情感。

接下来的章节,作者又描绘了自己尽管孝顺父母但终被父母遗弃的悲伤。即使面对父母栽下的桑树,他也“必恭敬止”,充满对父母的敬意和孝心。然而,他与父母的关系“不属于毛,不罹于里”,不能互相依赖,只能无奈地控诉命运的不公:“天之生我,我辰安在?”。语言浅明易懂,感情真挚。

接下来的两个章节,诗人通过细腻且富有感情的陈述,深深地揭示了自己非理性的流转和灵魂的滑落。“菀彼柳斯,鸣蜩嘒嘒;有漼者渊,萑苇淠淠”,这种欣欣然的景色,却使诗人感觉“譬彼舟流,不知所届”;“鹿斯之奔,维足伎伎;雉之朝雊,尚求其雌”,热情饱满而充满活力的情景,却让诗人感到“譬彼坏木,疾用无枝”。面对这样的对照,诗人的内心填满了痛苦和忧伤,他的境遇和心情无人能够理解,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深深的失去亲情的悲伤。

第六章中,诗人对父亲的残忍尽情的责备,悼词深深的震动着读者的内心。他说,即使是野兔落网也有人释放,即使是人死在路中也有人合土为埋,然而他的父亲却没有丝毫的怜悯地将他逐出,唯有让他流泪:“涕既陨之”。

第七章更加深入地批判了父亲的行为,并清晰地揭示了被逐的原因。他揭穿父亲“信谗”,不仅“不舒究之”,反而“如或酬之”,结果亲手颠倒了黑白、道义,“舍彼有罪,予之佗矣”。自此,诗人的内心由“忧”进入“忧怨”,感情愈发激烈。

最后一章,诗人更深入地描述了在被逐之后的谨慎而警惕的内心状态。他感觉自己的厄运如同山泉那样深不可测,因此警告自己“无易由言”。因为“耳属于垣”,任何小小的疏忽都会引发不小的麻烦,为诬陷走向败局。但最后四句也有着深深的自责,既是对他人的警告,也是对自身未来的担忧。这四句在《邶风·谷风》中也有出现,可能是当时习于人口的辞旨,以比喻形象地展现诗人特殊处境的复杂感情。从这首诗可以看出“忧怨”是主旋律,深深地揭示了诗人自身被逐后的悲痛心态,一次次地展现、深入地表达出来,因此感情的沉重、词句的真挚,使得忧愁哀伤之感蔓延于者纸,给人力强的情感波动。

诗人在倾诉个人思想感情的时候,采用了多样化的艺术手法,或者是直接描绘,或者是反面展示,或者是以眼下的风景表达内心的情愀,或者是以客观的事物状态表达自己的被逐处境,诗人通过赋、比、兴的多角度使用,泣诉、忧思的完美结合,内容丰富,感情深沉,形象具体,给读者极好的艺术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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