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巷伯:宦官之称,掌宫内事务,巷为宫内之道,伯为主管此道之长,即寺人。
(2)萋(qī)、斐(fěi):二者皆形容文采错杂之貌。
(3)贝锦:锦缎之上织有贝纹,显其华贵。
(4)谮(zèn)人:言人之非,陷害无辜。
(5)大(tài):同“太”。
(6)哆(chǐ)侈:通“侈”,张口之状,侈(chǐ):为大之意。
(7)南箕(jī):星宿之名,四星成梯形,如箕状。
(8)适谋:前往共商策划。
(9)缉缉翩翩:前者为附耳私语之貌,后者形容往来轻疾之态。
(10)尔:指谗言之人。
(11)信:诚实可靠。
(12)捷捷:信口开河,幡(fān)幡:指多次进言。
(13)受言:听信进谗之言。
(14)女(rǔ):同“汝”,意为“你”。
(15)骄人好(hǎo)好,劳人草草:骄人指谄媚者得意之态,劳人指受害者忧愁之貌。
(16)矜(jīn):表示怜悯。
(17)投:掷出,畀(bì):给予。
(18)有北:指北方苦寒之地。
(19)有昊(hào):指苍天。
(20)猗(yǐ)亩丘:猗为倚靠之意,亩丘为地名。
(21)寺人:即宦官。
(22)凡百:泛指所有、一切。
色彩斑斓的纹理交织,宛如绚丽的贝纹锦缎。那个散播谣言的恶人,心肠实在狠毒无比。
他的嘴巴臭不可闻,张大时仿佛南天悬挂的箕星。那个造谣生事的家伙,究竟是谁在背后为他出谋划策?
花言巧语叽叽喳喳,一心只想着坑害别人。我劝你说话要负责任,否则将来无人会相信你。
他信口雌黄,编造谎言,一心只想着欺骗他人。别以为没有人会上当受骗,总有一天你会原形毕露。
进谗言的人竟然得逞,被诬陷的人心灰意冷。苍天在上,请管管那些害人精,多多怜悯那些被诬陷的无辜者!
那个造谣生事的家伙,究竟是谁为他出谋划策?抓住这个害人精,丢到野外去喂豺虎。豺虎都会嫌弃不肯吃,再把他丢到北方的荒凉之地。如果北方也不接受他,就让老天来发落他吧!
一条通往杨园的大路,杨园紧邻着亩丘的边缘。我是宦官叫孟子,受人诬陷写下了这诗篇。各位大人君子们,请认真倾听我的话语!
对于造谣的有效性,其原因主要源于谣言犹如一件华美的服饰,富有吸引力。就像英国哲学家培根在他的著作中所说:“诗人们把谣言这一怪兽描绘得娇俏又神秘,丰富多彩又深沉无比。他们对其的渲染,让谣言似乎拥有无数的观察眼,灵动的羽毛,多媒体的声音,以及无尽的耳朵。”古代的人们,将编造谣言诬陷他人的行为形象比作“罗织罪名”。诗中的“萋兮斐兮,成是贝锦”便是“罗织”的生动表现。谣言的妙处在于它富含花言巧语,如同斑斓的锦帛,能轻易地迷惑人们的心智,那些微脑不健全的统治者尤其容易受其所诱。
更令人警惕的是,造谣的行为通常是背后捅刀,暗箭使人备受伤害。受害者在果阿逆妨案发生后无法及时了解当前情况,更别提逐一反驳了。等他们察觉时,各种恶劣的影响已然发生。诗的第二、三、四章中,诗人生动且极其真实地揭露了造谣者的婆娑舞势和矫揉造作的伪善,以及他们怎样四处散播谣言,煽动人心。对于这种行为,诗人表达出强烈的愤慨,告诫这些谣言制造者:“你们小心你们的言辞,我不会相信你们的谎言!”“你们以为自己可以逍遥法外,但你们的行为必将遭到报应!”
造谣行为的可憎,就在于它以言语为武器,用极致的恶意毁掉别人的一生,却逍遥法外。对此,诗人对那些极尽恶毒的人发出深深的诅咒,期望天理可以对他们进行公正的惩罚。诗人对于他们不仅充满了恨意,更是骨子里的厌恶:“取他们这些造谣的人,交给凶猛的野兽!若野兽不愿意吞食,那就请将他们抛给冰冷的北方!若北方也不愿接受他们,那就请将他们抛给天空的上帝!”此情此景,正如俄国诗人莱蒙托夫的《逃亡者》一诗中所描述的那样:“野兽不肯咀嚼他的骨头,雨水也不洗涤他的创伤。”
在整首诗的最后,诗人用自己的名字作为署名,使得这首诗成为《诗经》中一部分署名的作品。这种方式表明,此诗其实含有深深的痛感,是诗人根据自己的经历和感受创作的。按照旧式的方式,它应该有一段详细的序文描述作者的遭遇,然后用诗的形式来释放愤怒。“巷伯诗并序”或“巷伯序并诗”应是更好的表达方式。或许是后来选诗的人删除或丢失了序文,所以我们只能参阅诗的部分。
诗的作者孟子或许与罗马史学家司马迁有共同的境遇。班固在《司马迁传赞》中提到司马迁是“《小雅·巷伯》之伦”。而孟子也会共鸣司马迁的感受:“祸莫惨于欲利,悲莫痛于伤心,行莫丑于辱先,诟莫大于官刑。刑馀之人,无所比数,非一也,所从来远矣。”(司马迁《报任少卿书》)因此,诗中对诬陷者的痛恨和无奈,如此真实而哀愤,也因此此诗能激起世世代代蒙受冤屈者的深深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