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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大雅·桑柔

周朝 佚名,传为尹吉甫采集、孔子编订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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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菀(wǎn):形容植物生长得旺盛而繁茂。

(2)侯:这里相当于“是”。旬:形容树木浓密,树荫遮盖的样子。

(3)刘:指树叶被摘取后树枝变得稀疏,这里表示桑树叶采摘后的情景。

(4)瘼(mò):疾病或困苦。

(5)殄(tiǎn):消亡,绝灭。

(6)仓(chuàng)兄(huàng):同“怆怳”,形容人心情悲伤纷乱。填:通“陈”,表示长时间,长久。

(7)倬(zhuō)彼:宏大明亮的样子,形容景象开阔明朗。

(8)宁:问句词,相当于“为何”。不我矜:原文是“不矜我”,表示没有人同情我或怜悯我。

(9)骙(kuí)骙:马儿奔跑不息的样子。

(10)旟(yú)旐(zhào):古代的一种旗帜,上面绘有鹰、龟、蛇等图案。有翩:翩翩,旗帜飞扬翻飞的样子。

(11)夷:平坦,平整。

(12)泯:这里表示混乱。一说指消灭。

(13)黎:多数,众多。

(14)具:通“俱”,全都。烬:火灾之后留下的灰烬,比喻被战乱摧毁的人民数量寥寥无几。

(15)於(wū)乎:哀叹声,表达悲痛之情。

(16)国步:指一个国家的命运或状况。频:频繁,这里指国运不稳,危机频发。

(17)蔑:没有,没有任何的。资:资源或财富。

(18)将:扶持,支持。“不我将”是“不支持我”的倒装说法。

(19)疑:同“凝”,停止,安定。

(20)云:助词,无实际意义。徂:去,前往。

(21)维:这里作为“惟”,表示思考。

(22)秉心:持心,坚守初心。无竞:没有争斗,无争无竞。

(23)厉阶:灾难的开端,祸根。

(24)梗:障碍,这里指灾难。

(25)慇(yīn)慇:形容心情非常忧伤,痛心疾首。

(26)土宇:指土地和房屋,泛指家园。

(27)不辰:不吉利的时刻,这里指生在不幸的时代。

(28)僤(dàn)怒:极度愤怒。僤,强调程度的副词,表示非常、极其。

(29)觏:遇见,碰到。痻:困苦、灾难。

(30)棘::通“急”,紧急。圉(yù):边境,边疆。

(31)毖:谨慎小心,指做事情时考虑周全,防患于未然。

(32)斯:这里相当于“这样”。削:削减,减少。

(33)尔:你们,这里指周厉王和当时的官员。

(34)序:指顺序、排列。爵:官职级别。

(35)执热:指急切救治发热的病人。

(36)逝:引出下文。濯:清洗,洗涤。

(37)淑:善良,好的。

(38)载:这里等同于“再”。胥(xū):都,大家。

(39)遡(sù):逆流而上,逆着来。

(40)僾(ài):喘息不畅,呼吸困难的样子。

(41)肃:庄重肃穆。

(42)荓(pīng):派遣。不逮:达不到,不及。

(43)稼穑:指农作物的种植和收割,泛指农业生产劳动。

(44)力民:让人民从事体力劳动。代食:官员依靠百姓的供养为生。

(45)灭我立王:意指废除我所立立的王,这里讲的是周厉王被国人放逐到彘的事件。

(46)蟊(máo)贼:指农作物的害虫,蟊为害虫的一种,贼意为害。

(47)卒:彻底。痒:这里指疾病。

(48)恫(tòng):疼痛。

(49)赘:通“缀”,连属,附加,累赘。

(50)旅力:指强壮的体力。旅,同“膂”,指人的脊柱,比喻力量。

(51)念:这里指怀念,心生感慨。

(52)惠君:指仁慈而合理的君主。

(53)宣犹:宣扬明智之猷,即宣扬智慧的策略。犹,通“猷”。

(54)考慎:详细而慎重地考查。相:辅佐君主的大臣。

(55)臧:好,这里指善良或者优秀。

(56)自有肺肠:比喻心思深藏不露或怀有异志。这里实际指心怀不轨。

(57)卒狂:完全失去理智,狂乱。

(58)甡(shēn)甡:同“莘莘”,形容人众多,如同茂盛的庄稼一样密集。

(59)谮(jiàn):通“僭”,原指僭越,这里表示人与人之间的欺骗与不信任。

(60)胥:互相。谷:这里解释为良善。

(61)进退维谷:表示进退两难,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都处在困境之中。维,在这里相当于“就是”。关于“谷”的理解,毛传认为是“穷困”,而《晏子春秋》中则解为能够善于处理两难境地,意义各异。

(62)瞻:远望。言:助词,无实意。百里:比喻具有远见卓识的人。

(63)覆:指事情的结果与预期相反。

(64)匪言不能:应解释为“并非不能说话”。

(65)胡:为何。斯:这样,如此。

(66)迪:引导,指引向前进。

(67)宁:就是。荼毒:荼象征苦涩,毒代表有害,整体指代毒害之物。

(68)有隧:隧,在这里形容风势如同疾行的隧道。另一种解释将隧理解为路径,意指风有其特定的流向。

(69)征:前往。中垢:指宫中的丑闻。中,这里指宫廷内部。

(70)贪人:指那些贪婪而不顾法纪的人,如荣夷公。史料记载,周厉王曾靠近贪婪的荣夷公,不听忠告,最终任命他为高官。

(71)听言:指顺从己意的言辞。

(72)诵言:忠诚而诚恳的建议或劝告。

(73)悖(bèi):违背,不合理性。

(74)予:芮良夫自称的词汇。

(75)飞虫:这里指飞鸟。古代将各种动物统称为“虫”,不同类别的动物有不同的前缀。

(76)既:已经。阴:通“谙”,这里解释为熟悉,内行。

(77)赫:通“吓”,表示惊吓或威慑。

(78)罔极:指没有法度,没有界限。

(79)职:主张,立场。凉:冷淡,不关心。背:背离,背叛。

(80)云:文章中的助词,无实际意义。克:能够,可以。

(81)回遹(yù):诡异,不正常。

(82)用力:这里指使用暴力或强制手段。

(83)戾(lì):这里应该是“邪”,不善。

(84)凉:通“谅”,意为理解或通情达理。凉言即通情达理之言。

(85)虽曰匪予:虽然说不是我所为。曰:助词。匪:同“诽”,不是,诽谤。

(86)既:最终,最后。

译文

青青的桑林茂密柔嫩,浓荫之下是避暑胜地。桑叶采光枝干秃秃,它再也无法为受难的百姓遮挡炎炎烈日,无尽的愁绪在心头萦绕,失意与凄凉让我陷入惆怅。仰望那高高在上的老天,为何却对我的惊惶无助视而不见?
四马驾车的壮观景象,伴随着旌旗的飘扬,社会的动荡不太平,举国不安人心慌。百姓们受苦受难,青壮年们纷纷离去,留下的是一片凄凉和火灾般的毁灭。国家的命运如此艰难,国运动荡不安让人悲哀。
国家艰难财力枯竭,老天都不肯伸出援手。百姓们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哪儿定居可前往?君子们思索着国家的出路,他们不争不抢意志坚定,努力寻找着祸乱的根源,至今为害把人伤。
回忆起故乡的温馨和安宁,心中充满了惋惜和思念。他们生不逢时,遭遇了老天的怒火,从西到东,无处可安身。面临重重灾祸,我们承受的苦难深重。边境告急,外敌的威胁迫在眉睫。
有识之士谨慎谋划,消除混乱恢复秩序。当权者要体恤百姓的疾苦,任用贤良之才。解救国家于危难之时,不能用冷水冲凉般敷衍了事。那些只顾自身利益的小人治国,只会给国家带来更大的灾难。
逆风而行的人们,呼吸困难口难张开。百姓们本有敬畏之心,却无处贡献自己的力量。农业是国家的根基,百姓们辛勤耕耘,代代相传。耕种与收获是国家的宝贵财富,从事农业生产的百姓更是国家的脊梁。
天降灾祸与死亡,似乎要灭我们所立的君王。害虫肆虐吃根节,庄稼各种遭殃,哀痛之声遍野。广袤的土地连续遭受灾害,饥荒肆虐。无人伸出援手,贡献力量。如何能够虔诚地感动上苍?
顺应人心的君王是国家的希望,受到百姓的爱戴和敬仰。操心国政善于谋划,选拔贤能的辅相来共同治理国家。违背人心的君王,只顾自身享乐,心怀恶意的人内心各种阴谋诡计,让整个国家的人民都感到愤怒和疯狂。
看那丛林茂密,鹿群在其中嬉戏欢畅。同僚之间相互诋毁,缺乏真诚和善良。在人群中同样存在,让人感到进退两难、心生悲凉。
圣人的眼光明亮而深远,能够洞察事物的本质和未来的趋势。愚人则只顾眼前利益,得意忘形狂妄无比。我们并非不能发表自己的见解,而是心中有所顾忌而惶惶不安。
善良的人无所求取,没有过多的欲望。他们以一颗平和的心面对世界。而那些变化无常的人则会感到难以捉摸。百姓之所以喜欢作乱,是因为他们无法忍受恶劣的政治环境所带来的苦难。
大风呼啸而过,山谷空旷而寂静。好人内心是多么纯净善良的,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显得那么高尚。而坏人则行为卑劣、污秽不堪。
大风再次呼啸而来,带来了一帮贪利忘义之徒。他们只喜欢听好话,对于逆耳忠言却装聋作哑。那些有贤德才能的人,却不愿意被任用。他们不仅不被重用,还被视为狂妄之徒,被当作是悖逆常理的人。
朋友啊,你可要擦亮眼睛认清这些人的真面目!他们就像那些高飞的鸟儿,一旦被射中就会跌落网中。我已经熟悉了你们的底细,不要用威吓的手段来愚弄我了!
没有准则的社会是混乱无序的,因为有些人背离了道义、欺骗和愚弄百姓。他们尽做不利于人民的事情,似乎还嫌不够过分。百姓走上邪僻之路,是因施加了太多的暴力和横征暴敛。
百姓们生活在不安和恐慌之中,执政者像盗贼一样掠夺民脂民膏。他们不听从诚恳的劝告,反而在背后诽谤我们荒唐。尽管我们遭受了诽谤和攻击,但我们仍然要坚持自己的信念和歌唱的正义之声!

评析

全诗共十六章,前八章每章八句,后八章每章六句。该诗首先控诉了厉王的失政行为,他好利而暴虐,导致民不聊生,从而激起了民怨。后八章则对同僚进行了责备,指出他们用人不当,这也是厉王的过失。整体而言,这首诗的主旨是讽刺厉王。

首章以桑树为比喻,描绘了桑树原本茂密,荫蔽甚广,但因过度采摘而变得稀疏。这象征着百姓受到严重剥削,生活困苦,因此诗人哀叹民众困境之深重,呼天而诉:“倬彼昊天,宁不我矜。”表达了对高明在上苍天的期盼,希望其能怜悯百姓。

第二章至第四章深入探讨了祸乱之根源,指出征役不息、民无安居之所是主要原因。“四牡骙骙,旟旐有翩”,描绘了下层民众在王室车马旌旗的映衬下,因征役繁重而痛心疾首的场景。诗人对此表达了深切忧虑:“於乎有哀,国步斯频!”感叹国运危蹙,必将蹈危亡之祸。第三章则强调了民穷财尽、外患侵凌的严峻形势,诗人从人民的角度出发,痛感“我生不辰,逢天僤怒”,表达了对时局的深深忧虑。

五章至八章,诗人进一步阐述了治国之道,向国王提出了忠告。五章指出“为谋为毖,乱况斯削”,意为谋虑周到、做事慎重可以减少祸乱。接着以老臣的口吻告诫国王要“忧恤国事,慎于授官拜爵”,选用贤能之士以解救国家危难。六、七两章则从爱护人民的角度出发,强调了人民勤于稼穑、以耕种养活“力民代食”的人的重要性。同时提醒国王要体恤民情、爱护人民,这是为政的首要大事。

后八章责备同僚执政者缺乏远见、只知阿谀奉承的行为加速了国家的危亡并引起人民的怨恨。诗人感慨小人当权也是厉王的过失因此作成此诗希望引起鉴戒。其中第九章以“瞻彼中林甡甡其鹿”两句起兴通过对比手法指责执政者缺乏远见、阿谀取容的劣行。第十章、十一章则进一步揭示了执政者目光短浅、倒行逆施的恶果表达了诗人对国家前途的深深忧虑。

末章诗人指出民心不安定的根源在于执政者的掠夺行径导致民众也不得不为盗为寇。尽管诗人忠告执政者却反遭诽谤和诅咒但诗人仍坚持创作了这首诗以促成执政者的省悟。

整首诗语言朴直而多变幻通过直陈己意、不事雕饰的方式表达了深长的寄意。诗中运用了许多生动的用语如“倬彼昊天宁不我矜”、“乱生不夷靡国不泯”等至今仍具有活力。此外诗人还巧妙地运用了比喻、反诘、衬托、夸张、对比等多种手法增强了诗的艺术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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